往年在老家只剥过核桃,深知这是桩辛苦活。一颗核桃从树上到农家袋中,得经打、捡、剥、洗、晒五道工序,我先前只体验过后三道,今年秋分归乡,总算补上了前两道。
我们回老家那天恰是秋分,计划次日打核桃。这阵子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忙这事:树少的喊上邻里集中一天完工,树多的便慢慢打,好在核桃耐存,不用急着赶时令。村里人总爱互相帮衬,今天帮张家,明天帮李家,热热闹闹的。
回村那天下午,仕英说肉肉哥家正在打核桃,我们便去看热闹。核桃地里,他家的小白狗正在撒欢,蓝色三轮车停在一旁,男人们在树上打核桃,娟萍嫂子在树下捡。我兴致勃勃要上树,爬上去才知不易——树杈上难站稳,左试右试才靠着树干立定,举竿开打。“啪啪”声里,叶子与核桃纷纷落下,只是树枝稠密,有劲使不上,打一阵就得换方向、挪脚。往西打时,夕阳柔光照来,景致正好,只可惜树顶的核桃够不着,只好留给肉肉哥。
听到娟萍嫂子和仕英夸我:“能上树打,挺能干。”因为靠不住、踩不稳、平衡不了是没法打的。仕英一边拍视频照片,一边担心:“我哥不让你上树,回去咋说?”出发前爱人再三叮嘱,不让我这60多岁的人逞强。我逗她:“是你逼我上的,说不上就不带我玩了!”这话逗得娟萍嫂子大笑。后来打第二、三棵树时,换了根细竿子顺手多了,下树打矮枝时更觉挥洒自如,一竿子扫过去,绿核桃掉满地,格外痛快。
若说头天打核桃是图新鲜,次日打自家核桃时,新鲜感少了,多的是乡亲相帮的感动。一早便有十几人来帮忙,有堂哥、爱人的发小,还有二小的朋友。建生特意请假,带着媳妇、二姐和二姐夫,从邻村赶来干活。
我捡了根短竿子在北边打,没了昨日的稀罕劲,却听见树下女人说,村里还没女人上过树打核桃。二亩多的核桃地里,十几人撒开忙活,打核桃的、捡核桃的,说说笑笑,树上树下的玩笑声让地里满是热闹。
人多干活快,没多久核桃就打完了,装袋装车后,直接开到肉肉哥家——要用他家的机器脱核桃。饭后众人各司其职,开机器的、扛袋子的、倒核桃的,绿核桃进了机器,“哗啦”声响中,水灵灵的核桃从侧面流进笸篮。接核桃的女人手疾眼快,拣出没脱净绿皮的,旁人递上空笸篮,她再把满篮核桃倒进袋子,有人撑袋、有人扎口、有人扛上车,配合得严丝合缝。脱下来的绿皮越堆越多,有人用铲子清理,洗核桃的黑水顺着机器往院外汩汩流去。
整个脱核桃过程没人多言,却一气呵成、行云流水。最后,载着脱皮核桃的三轮车,开进小院巷子口,众人又一袋袋扛进院里,倒开铺平,等着晾晒。